每日里端茶倒水,伺候床前。
「欣欣,吃点吧!吃点我娃就不难受了………」每次,梁欣看到老人单薄廋弱的身子站在面前,感激的泪水,夺眶而出。
「奶奶……我吃,我吃………」说着屏着气狠的往嘴里塞,生怕老人难受。
好心有好报,小妹妹自打姐姐出怀,洗衣店的脏活,累活一人承包,就连梁欣一见面就烦的赵世明,也来看过好几回。
「五豆腊八二十三,离年剩下七八天。
」临到腊月二十二,俺这的出门人,都要归心似箭的赶回去,围着红漆炕桌,老少围成一圈,拿出祭灶王爷的小圆饼,热热闹闹的吃着说着,天擦黑,各家接灶君的烟花爆竹,五颜六色相继而起。
各家小院,烛明蜡亮,火树银花。
浓浓的春意,笼罩着三晋大地的山峦,村庄,河流,城乡。
「每逢佳节倍思亲。
」都快半夜了,热热闹闹的迎神接神,悦耳动听的鞕炮烟花,都接近了尾声。
只身在外的梁欣,没开灯,没打火,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桌旁,眼瞅墙上的挂钟,不紧不慢的走着。
「妮子……妮,这么早就睡啦!」随着声音,一个六十来岁高颧骨,硬身板,背不驼,腰不弯的老太太笑吟吟的进了门,她手里端着一盘有圆有方的团圆饼,边走边念叨:「都快过年了,这家人也真是……,瞧,瞧瞧,一人在外,挺着个大肚子,你们就能放心吗?」「秦奶奶,不,不,不,我有中午买的饼子,还有早上炒的菜,不要,不要………」梁欣拉开灯,犹犹豫豫的不好意思。
「憨妮子,刚才,老周来找你我见没拉灯,还以为你不在哩!——别喊奶奶了,快吃吧!仙云爸妈都不在,我让仙云叫你,你不去,今你吃一口,奶奶和我女团圆………」临年这几天,梁欣心里更不是味。
她来人世二十年了,第一次远离家人,第一回一个人过年,心里苦辣甜酸,啥味都有。
每天,仙云一走,她蒙头大睡,披头散发,不吃不喝。
尤其这几天,仙云没来,一天天的光睡觉,连屋里的炉火早灭了,寒气逼人都不知道。
第二天就要过年了。
梁欣仍睡的还没起来。
那早,「欣欣,欣欣,你咋还没起来呢!……快起来,看看姨给你买的啥?」推门而入的秦兰娥,浑身上下,风尘仆仆。
她先把提的东西,往梁欣床头一放,然后掀开被子,亲昵的招呼她,梁欣睁眼一看,翻身坐起,用手拢了拢垂在前额的几绺头发,不好意思的说:「姨,……你才回来?」仙云妈没吱声,边收拾炉台边嘟哝:「憨妮子,都快当妈了……还不知道操心,火灭了,这屋里不冷吗!你不心疼你自己,难道也不心疼你肚里的孩子………」这句话戳到了梁欣的痛处,她虽没吭声,但委屈的泪水,像断线的珠子顺脸而下。
仙云妈回头一看说道:「妮,别难受,自从你来我家的第一天,我就把你当成了亲闺女,这不,姨给你买的新衣服,新鞋,新袜子,和仙云一样,穿上,穿上,给姨看看,合不合身!你妈不在了,姨就是你妈!」「姨,衣服我有,洗洗和新的一样,啥年不年,节不节的,穿的干干净净就行!」梁欣叠被扫床,慢言细语的答道。
「欣,你别气姨,穷一年不穷一节,你和仙云,手心手背都是肉,咬着那都疼。
先过去吃饭,回来试试你的新衣服,从明开始,你天天上去吃饭,不准自己开火,你要认我这个姨,就听话,放心吧!你姨说话算数,俺对仙云啥样,对你就啥样,仙云有啥,你就有啥?」仙云妈收拾完炉台,生着火,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说。
「姨,你对我真好,你也放心,一个闺女就当俩,我对我妈啥样,对你就啥样,我给你披麻带孝,养老送终。
」梁欣扑到兰娥怀里,贴着她的耳朵说。
梁欣在仙云家欢欢喜喜的过了一个年。
可没三月,她就和仙云妈闹翻,与秦奶奶,仙云返回了高家河。
这事,仙云没想到,梁欣也没想到,谁也想不到………【五十一】要说这事,得从秦奶奶说起。
其实,秦奶奶并不姓秦。
她姓韩,是离高家河六十里的五里墩人。
十四岁河南家乡发大水,外出逃难,与家人走散,只身一人到了山西,有一个姓韩的老汉收留了她。
这老汉,儿子媳妇都叫日本人杀了,家里就她和一个叫春林的小孙子。
不久,老汉去世,这个不亲的姑姑,既当爹又当娘,把侄儿养大成人。
那年月,山里的姑娘往外嫁,山里的小伙打光棍。
韩春林二十七了还没说下媳妇,急的她姑,见人就求,有茬就问。
「皇天不负有心人。
」韩春林二十九岁那年,他姑在山下给他找了一个叫刘翠仙的二婚媳妇。
由于,秦兰娥,秦奶奶,与韩春林的特殊关系,赵世明在韩春林办星原洗煤厂时,没少帮他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