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靖各地的正规书院都由国子监统管,学院里的学生之功名也由国子监奉旨颁发。
京兆尹向杨祭酒禀明事情缘由,又把清风书院除名的告示递交给杨祭酒。这会儿子百花楼从吴砚手里买其女儿的证据,也已经被衙役寻了来,铁证如山,吴砚无法狡辩。
杨祭酒当堂便道:“吴砚此人自私自利、不学无术、典妻卖女今日革除其秀才功名,我回去便会写奏疏上达天听。”
“不!不!我是秀才,那是我凭本事考来的,凭什么革除!”吴砚彻底慌了,顾不得嘴巴的疼痛,口齿不清地嚷嚷起来。
杨祭酒看他形销骨立的模样,失望地摇摇头,面上无光至极。
书院里出了这样一个败类,是整个文人圈子的耻辱,他多待一刻都觉得脸上跟着火辣辣的,很快便走了。
吴砚失去“秀才”身份的庇护,哪里还有底气跟京兆尹叫嚣。
京兆尹没了后顾之忧,当庭便让人给他行了杖刑。
吴砚早就因为沉迷花酒和赌博而垮了身子,如今那瘦削模样哪里守得住杖刑,莫说一百多杖,衙役们才打了他二十杖,人就两眼发黑不省人事了。
珍娘捂着女儿的双眼,自个儿却瞪大了眼盯着看,直到徐行走到三步开外唤了几声,她才回魂。
“珍娘,走吧,他再也伤害不了你们。”徐行不必留下来细看,便知道吴砚活不过杖刑结束。
珍娘护着女儿,埋着头,从看热闹的人群中灰溜溜地离开。
她听多了闲碎语,知道今日是吴砚太不做人,所以流才会冲着他。等他死了,知道此事之人便会开始议论她,议论她的女儿。
被出典之人,即便她被徐行所救,那些心思龌龊者也会用难听的语侮辱她。道她已经被受典者所欺,甚至道她已经委身给徐行。
她真的听够了,她不想懵懂纯真的女儿再问她不该问的问题。
适才听到她脆生生地问“为什么我们是贱人”时,她心都碎了。
徐行沉默地跟在珍娘母女身后,叫人拉来一辆马车后,送去了他给珍娘租住的小院。
晚棠则跟在徐行身后,一起来到小院。
徐行的乳母听闻消息后,便来到这个小院候着,原本在徐府吃香喝辣的老妪,眼下头发花白,一双手粗糙生茧。
看到珍娘母女,她冲过去便用自己老朽的身躯将她们搂住:“吴砚那个没人性的混账!都怪我没用,他就是看你娘家连个爷们都无,才敢如此欺你!”
珍娘痛哭出声:“娘,没事了。我跟他已经义绝,再没关系了。”
母女俩抱头痛哭,被她们团在中央的小女娘懵懂地仰头看着她们,明明不知她们为何哭,也还是跟着落起泪来。
“阿嬷,珍娘,日后我照顾你们”徐行眼眶发红,看到她们如此,哽咽着出了声。
晚棠皱了下眉头。
徐行和珍娘之间的事情,早已经不是照顾不照顾的问题。珍娘经历了这么多,和还未成过亲的徐行所思所想都不会再有相似之处。
其实她早就不看好徐行的坚持,他的坚持兴许更多是出于愧疚、补偿,和年少时的爱慕早已不同。
果不其然,徐行还没说完,珍娘母女忽然对视一眼,双双转过身朝徐行跪下。
“阿嬷!”徐行大惊,几乎同时,也朝她们跪了下去。
“郎君救了珍娘母女,我给你磕头谢恩!”乳母眼泪直掉,刚把腰弯下去,就被徐行扶住。
一旁的珍娘却是趁机“砰砰”磕头,徐行只好又赶紧去扶她。
只是还没碰到她胳膊,珍娘就很避讳地往后缩了缩,余光很紧张地瞄一眼女儿的反应:“徐大夫请自重。”b